麦子熟了

    十六日以来，时光在车轮的滚动中碾过。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树木、熟悉的麦田，在眼前重复的掠过。不算太小的考试队伍，不见浩荡阵势，紧张、严肃、有序。“如果全市所有驾校的考试秩序都能像开运这样，该有多好……管理是科学，不服不行。”这是科目二考场负责人刘奉山先生对我们考试秩序的评价，毋庸讳言，其中也不乏对校长的赞美。
    经过数月努力，终见成效，就来到驾校的绩效而言，不能不说是有所收获了。有数据为证：本期考试总人数610人，合格479人，总合格率78.52，其中B2照73.16，C1照82.84，桩考和给率更是高达89.04。我的收获不仅仅只在这些既抽象又能说明问题的数据上，再有的则是他人所未曾具备的了，譬如那些记录着学员喜怒哀乐的片子，那些阅人读人的记录以及时不时冒将出来的创作冲动和欲望。
    校内科目二考场建设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原定的进度不知会不会因合同迟迟拖而未签而延迟？民营企业中的痼疾不时影响着制约着企业本身的成长和发展。见怪不怪的是，上帝创造了人，总是不让你一切都称心如意。当年大权在握的时候，总觉得如果手中拥有足够的发展资金，一定能作出几件像样的事情来！可是那时真的没有钱，也只能空负一腔热血罢了。如今，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小环境中，不能说多么的富足，但倘有更多一些决策空间，企业的发展说不定会更加良性一些。无论怎样，有事做，有饭食，精神不空，工作着、思想着，充实着，足矣！
    为员工定制夏装，与两位财务主管往合肥，一转悠就是一整日。这些琐事原本无需亲自办理，碍于两位同志的请求，理解他俩之苦衷，领导登场办的事，闲话会少许多。有下岗工人、村民组成的员工队伍，其市民习气及小农意识甚浓，经办者有顾虑亦在情理之中。刚好，可以顺便将《寿州文艺》的印刷费用结算一下，还有瑞国贤弟专为我印制的信封信笺。笔及此事，便不无暖意，这位由寡母养大成人的小老弟，自小在炎刘读书，与小弟威同窗，那时生活艰苦，为兄者不时的从食品站购得“破蛋”、猪骨之类，供他们打牙祭。多少年来，瑞国一直心存旧念，于我这位大哥尊重有加，远不说改革开放初期他下海经商后对我从理念到经营上的支持，以及许多年来只要他们同学相聚，每每推大哥于座上。但就主编《寿州文艺》期间，他对我的支持就远非语言所能表达的了。其间，本刊曾在淮南的一家印刷厂刊印，过高的价格于一本既无专职编辑又无专项经费的文艺期刊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因此便找到了瑞国，他的答复居然是“象征性给点就行”！后来的事实证明，瑞国老弟没有食言，《寿州文艺》的印刷成本一下子降低了三分之二，且一直是拖欠着当期的印刷费！如今《寿州文艺》因我之决然离去而暂时停刊，惟愿她能早日复刊。此次去肥，也是为了了结一段刊物印刷的情缘，再就是他免费为我印制的信封信笺，其真情厚意尽在不言中了。
    昨日合肥之行，则完全属个人行为。相约相聚把酒问盏的，无不是值得相处且非常珍视友谊的人。他们称我老大或邵哥，那种敬重与真诚是无法做作出来的，尽管这些都是成功人士，要么是老总或老板，要么是政府要员，而于我这个清贫者、下里巴人，却是泛起诸多的不适应与尴尬来。或许不是常见面之缘故，或许是自卑心理作祟，当小老弟们争相例数过去大哥为他们所作的“奉献”时，虽非瞎说吹捧，但却未生半点得意，平静而淡然的听他们聊官场沉浮升迁，聊生意场上的风云变幻，得失成败。身在其中，神情不期然间游离于外，这一切距我似乎都非常之遥远喽！想自己一生孜孜以求，到头来还得靠打工来提升生活之质量，哀无有，微笑生，这种微笑，恐怕只有此时此刻此境此人才能深悟和意会的吧？
    无独有偶，几位文学界的朋友到市里培训学习，途经此处来看我，其中几位文学青年因了听到几个文学讲座而感奋不已。真的羡慕他们那样富有激情，富有朝气，那样执着向上，勇于追求自己的梦想！想起《菜根谭》里一句话：“放得功名富贵之心下，便可脱凡；放得道德仁义之心下，才可仁圣。”不太十分明白自己面对这些文学青年，为什么会突然间想起这句话来。是在为自己的渐趋老去寻找理由么？抑或是听到这些原本也曾属于我的最爱？真的有点“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了。无论作何念想，倘若一个人能丢开功名富贵之权势思想，就可以超越尘世的杂念，倘若不受仁义道德等教条的束缚，似乎也可以进入超凡绝俗的圣贤境地，把心放下，不必去计较曾经有过的东西，或从未有过的东西，或许拥有自己的生命才是丰富的财富。因为生命之美的享受可以是自由的了！庄子曰“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臬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尚不清楚自己是否属于庄子所言之人，终身承受役使却看不到自己的成功，一辈子困顿疲劳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倘如此，真的是大悲哀了！
    不过，愚不足以为此种人也！判断自己到底怎样，看自己的心情快乐不快乐，我快乐就行，我快乐就满足。我若果不快乐，为什么要去做呢？比如写字作文，比如定格瞬间，把自己放在一种极其自然的游戏状态，难道不是最高之境界么？孔子在谈仁义道德的时候，他“志于道，据于意，依于仁，游于艺”，一个志向，一个根据，游于艺，孔老夫子言语虽简单，但简单的背后却是妙不可言。我喜欢自己的随意和率性，无所谓参展，无所谓投稿，无所谓社会的普遍欣赏，可只要我心里喜欢，完全不受功利约束和驱使的“游于艺”便可心满意足了。尽管这样的结果是永远成不了“家”，更成不了“大家”。
    夕照下的训练场颇得几分少有的宁静，远处，柳堤与晚霞携手圈住大片大片的金黄——麦子熟了。才几天啊？冻土里的麦苗甚至不被我发现，曾经的干旱险些导致它们胎死腹中，如今，麦子终于成熟了，把一地金黄呈献在我的面前，映我心亮。我想，倘把这些成熟的麦子和成熟的季节比作人生，比作一个人的生命，不也是很有意味的么？犹如案头那盆兰栽，花虽凋谢可她的优雅与大美却永远呈现在天然去雕饰的深绿与成熟中。          

                      2011-5-19日晚饭后至夜10时墨稿于开运驾校办公室

                                20日中午第二稿于键盘

手稿局部